●雷女、珊达(下)
第五章 青色的眼睛
并没有确切的理由,惠子突然停止脚步。她隐约地感到某物挡住了她的去路,她反射性地站住。说起来,惠子连现在自己在哪里或是要前往何处都不清楚。原本珊达应该在她身旁,但自从她由休息室出来后,珊达的去向对她而言就变得无关紧要了。
无法原谅、无法原谅、无法原谅…。
是的。当时惠子的心中只有憎恨。那是她20年来从未有过的,近乎疯狂的憎恨。
无法原谅、无法原谅、无法原谅…。
那个时候,惠子什幺也看不见。连準备好从休息室出来,走在通往擂台场的路上时,她仍是面无表情。如果闭上眼睛,脑子里就只浮现出纪江的模样;与惠子既是莫逆之交,又同为竞争对手的纪江,她那张满布屈辱泪水的脸。
无法原谅、无法原谅……绝对无法原谅…IWC…!
当然,当她们走到擂台边时,披着蓝色斗蓬的雷女珊达,露出奇怪的──对,也可以说是悲伤的──忧郁表情注视着惠子时,惠子是不会感觉到的。
直到那一剎那──。
那是一个约20来岁、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。看起来不像是团体的相关人员或传播界的人。很明显地是个不知从那里潜入的摔角迷。他那纤细的身材,虽然比惠子高,但也许比惠子还轻些。他用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却很坚定的表情看着惠子。如果他不是那幺高,看起来可能更像是一个少年。
停下来站住的惠子慢慢地望向跟前的青年。
「…请问……」青年开了口。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朋友吧。他的朋友显得兴趣缺缺,不时地拉扯他的袖子。
「呃,惠子…!」他以不顾一切、却又瞻战心惊的口吻说道。「我有事要拜託你!请你听我说…!」
「喂!不要再说了…!」他的朋友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地说。
惠子仍是那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望着他们。青年像是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脱口说出。
「我、是纪江迷。今天看到IWC那些家伙对纪江做了那幺…」
惠子的双颊微微地抽动。但除了她自己外,没有人察觉到。
「那幺过份的事…!」
「喂,直树,别再说了…!」
「我…我,无法原谅…!无论如何拜託你们,绝对要好好教训IWC那些家伙!」
「别说了…!」
「请替纪江报仇!就拜託你们了!」然后青年重重地垂下了头。不如惠子是否感受到他微震的肩膀…。
惠子慢慢地走了出去。避开低着头的青年,逕自走向擂台。珊达随着惠子走了出去。青年就那样一动也不动。他的朋友则惊惶失措地拚命安慰着他。
惠子一直没有回头,珊达只略微地回头看了一下,正好碰上青年抬头望向她们的目光,他一直目送着她们。
在想什幺,还是在犹豫什幺呢?珊达的嘴角抽动着,那有如被呼出的热气,转瞬间就像雾般的消散了。
不知从远方何处传来令人印象深刻的华丽音乐。那是莫札特交响曲41号「雷神」的第四乐章,也正是珊达入场的进行曲。
锵锵锵…,比赛的钟声响起,同时伴随而起的是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。一直失魂落魄的惠子想起自己正在国家武术馆内,迎接她的是萨托、江奴这两位超级劲敌。
「各位,比赛就要开始了,全国观众等待已久的世纪大对决,在这一刻就要揭幕了。两队的先锋分别是江奴和惠子,这将是场怎样的比赛,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!」
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袭来,刀削似地划过惠子的身边,如电流相击的刺痛,意识恍惚的惠子本能地低下身去。
「啊,江奴首先发动攻势!一记飞踢,在千钧一髮间惠子闪开了。」
开始了…?已经开始了吗!天啊!我…我…我到底在干嘛啊?回头定眼一看,惠子才看清身后的江奴。我到底在干嘛啊?难道自己已经因愤怒而失了理智,连究竟在那儿也弄不清了?惠子,你醒醒,千万不能输了比赛呀!
江奴柔软纤细的身躯上覆着白袍,如暮色的长髮飘散着,她深邃的黑色双胖,如月夜下的湖水;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,忽然泛起一阵连漪;彷彿将发生什幺事。这时,惠子腾起身子,像鸟般在空中飞舞,她使出一招落踢。
「啊,好个惠子,马上回击江奴一记落踢!」
那真是漂亮的一击!惠子信心十足…。惠子的双腿又狠又準地踢向江奴,眼看江奴就要应声倒地,但她忽然敏捷地一闪,躲过惠子的落踢。惠子飞快地站起身,摆出防御架势迎接江奴。
江奴如飞刀般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惠子,惠子也不甘示势地回瞪过去。不,绝不能输给她…!你们对纪江如此狠毒,我也绝不放过你们…!
「嘿咻!」江奴使劲一声吆喝,身体犹如飞镖般划过空中,她踢出右脚突袭,惠子巧妙地闪过。场内气氛紧绷着,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。
江奴腾身跳跃过惠子的头顶,两人再度各据一方对立着。如雷的叫好声响起。
「太、太惊人了!惠子的落踢对江奴的飞踢,这真是场势均力敌的异类竞技大对决!」
此时,惠子和江奴又各自摆好攻击的架势,时间像是停止了,大家都屏息等待双方的厮杀。
* * *
「喂,直树,开始了!」
「…!」
「惠子与江奴的大对决呀…!」
「是啊…!」
* * *
瞬间,场内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,江奴挥出一记右正拳,而原採守势的惠子也开始一轮猛攻。江奴一拳掠过惠子的发间,惠子趁势对着江奴的左腋挥去,接着,她钻入江奴的大腿间,将她扛起,江奴跌个倒栽葱。
「好厉害的一招!惠子就这样地将江奴摔倒!」
「而且惠子的速度惊人,比起她以往的表现有着显着的进涉,想必在赛前有过密集严格的训练。」
乘胜追击…!惠子回身跃跳至围索,利用绳索的反作用力一弹,对着处于守势,準备起身的江奴猛攻。她飞跳踩在江奴的肩上,落下,再对着另一头的围索用力一踢,来个空中大翻转。哇……,场内一阵骚动。
「双倍落踢…」
惠子双腿併拢,蜷缩起身子,在空中来个大幅旋转。速度之快如升空的火箭。江奴一失神,来不及反应,就被惠子趁机突击。
「落叶式翻滚下降!」
惠子紧拢的双腿,挟着落下的加速度与回转所带来的离心力,如锤子般往江奴的脑门敲去。江奴低下身,双手交叉,摆出防御的姿势。
「啊…!」江奴发出呻吟声,虽然她及时作出防御,但仍被惠子秋风扫落叶般的落踢击倒在地,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哇哇哇……!场内响起喧天的欢呼。
* * *
「太棒了,直树,你看到没?惠子超水準的表现!」
「她终于替纪江复仇了!」
* * *
「惠子的落踢真不是盖的!两腿自空中垂直落下…!」
「这的确是惠子的必杀绝技──双倍落踢的最佳呈现…不,是更高水準的翻版才对。利用身体重量加上落地时的加速度及回转的离心力,这三种力量相加而成的攻击力,确实令人无法抵抗。再说,服部先生,你有没有看到惠子在空中足足旋转了二圈半,这种超难度动作,连在奥运中的体操表演都属罕见…!」
「见惠子这般卯足全力拼战,真令人生畏…!」
「是啊!场内紧张的气氛仍持续着…!」
惠子朝着蹲坐在地的江奴攻去,打算来个致命性的最后一击。她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,最后停住,如凝固的雕像般。她看到江奴蹲坐的擂台边,竖立一座巨塔般的紫衣女。那正是「响尾蛇」萨托。她那双如蛇目的眼,能使所有视线所及的东西冻结住。惠子着魔似地征住不动。
她瞄着眼冷笑,像在嘲笑什幺…,此时…。
「惠子!你在干嘛呀?发什幺呆,快争取时间!」其它东洋女子的选手喊叫着,惠子才回过神来,江奴的身影落入视线内…!啊…!忙将双手抱拢于前来防卫。
「快纳命来!」
哒哒哒……!两手臂感到一阵撞击,惠子的手又痛又麻,像被泼了硫酸,她本能地往后躲。
「哇塞!江奴这一波拳打脚踢,终使惠子不支倒地!」
江奴这一招俗称「百裂拳」,是以一连串快速又猛烈的连续直拳,务必置敌人于死地的杀手间(左加金)!」
惠子火速调整姿势。啊!一阵抽痛传来,原来刚才被江奴击打的部位都肿了起来。
「啊!IWC已经派出了另一「弹」…!」
江奴走下台,同时萨托巨大的身形逐渐迫近擂台。场内议论纷纷,激动不已。
「接着上场的是被称为「响尾蛇」的萨托…!」
萨托一步步朝惠子走去,面具下的双眼细腿如蛇目,而紧抿的嘴角,浮现出残酷而冷淡的笑。
* * *
「喂,直树你看,萨托上场了!」
「是啊!」
* * *
惠子还搞不猜状况,不禁发起愣来,但又拚命摇头,希望让自己清醒过来。对,对呀,我不就是为此而来?就是为了打倒眼前这条紫色巨蟒啊?
惠子脑中又清楚地浮现出那幕,全身被剥得一丝不挂的纪江,她满脸的泪水……。惠子不禁拿眼去瞪萨托,心中喊道…不,我绝不轻易就放过你们…!
「小姑娘,你的死期就要到了…。不过能死在我手里,也算你祖上积德啊!」
「废话少说……。」惠子脸上表情一变而为壮烈,彷彿要与萨托拚个死活。
「马上就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,哈哈哈…!」
「你在说笑吗!告诉你,这种笑话留给你自己听去…」
萨托威风凛凛地站在惠子的跟前。
「那幺,该从那里下手呢?就放马过来吧!」
「嗯…。我就不客气了…!」
说是迟那是快,惠子的身体飞跃起来,一条腿朝萨托的颈部踢去,发出「啪」的一记响声。
「惠子首先进攻延髓部…!连萨托那样的魁梧体形也要承受不住了…!」
惠子落在围索旁,又一跳,利用反作用给萨托一记落踢!三次、四次、五次…。不断地反覆,使了好几记落踢。
「我踢死你、踢死你…!」惠子在心中吶喊,极度的愤怒几乎使她的脸变形。
「惠子使出一连串落踢!这种技巧真是前所未见!」
「听说墨西哥的选手有一名叫蜜儿的,她曾一口气使出二十六发的落踢……,而惠子眼看就要赶上了…!」
「面对这种凌厉的招式,连萨托都显得不知所措呢!」
只不过,当惠子使出至少数十记落踢时…
「小姑娘,可别太得意忘形…!」这时,萨托的右手使劲抓住惠子踢向空中的双腿,惠子一骨碌跌落在场上。嗯,得快站起来防备才是。
「惠子!」
回过头去,站立在我方阵营区的白色身影,原来是雷女珊达…。珊达向惠子伸出手。她仍戴着那有闪电金色条纹的面具,但掩饰不住满脸紧张的神情。
为了回应珊达,惠子也反射性地伸出手来,闭上双眼,紧握住珊达的手。但同时…在脑中浮现昨晚的事。不,我不能原谅你,我再也不相信你了……惠子心中充满痛苦的挣扎。
「惠子,注意!」
听到珊达的声音,惠子才如梦醒般回过神,吃惊地往后看。原来萨托下知何时走近,她紫色的庞大身躯,正如一道墙直挺挺地立在身后。
「哇塞,萨托已逼近惠子了!」
「糟糕…!」剎那间,连惠子自己都看不清如何,萨托的手已侵入,以惊人的速度抚弄她身体的某处。
「啊…鸣…!」
但可说是立刻见效。
「啊…呀…。」
首先惠子感到下半身一阵趐麻,已经没法立刻起身,甚至于东倒西歪地站不大稳。胸部在隐隐作痛,原来是在一时间,胸部前端已开始鼓涨,然后,连两腿之间也开始湿了、两颊发烫,膝盖一阵鬆软。
惠子想技巧性地掩饰自己的失常,但萨托却扛起踉跄的惠子,并将她像响尾蛇般地加以缠绕拧扭起来。
「啊,难不成萨托已开始展现那千变万化的绝技,长蛇匍匐了吗?这招「响尾蛇」拧扭得真有两下子啊!」
「怎样,身体不听使唤了吧…」萨托在惠子耳边低语,惠子全身趐麻麻地,令她想起与纽顿对决时类似的情形……。
(对我们世界级超级代表而言,这种技术简直是彫虫小技……)
惠子懊悔因不留神,让自己又陷入这样动弹不得的困境。这些人根本不是什幺摔角选手,简直是群变态的怪物…。
萨托慢慢解开对惠子的拧扭,惠子整个人早已瘫在那儿,只能任人宰割。然后萨托用她那如古树根般的双腿紧夹住惠子纤细的腰。
「啊,好痛…!」可怕的压迫感像电流般贯穿惠子瘫痪的身体。
「我,赢了!哈、哈哈哈…!」萨托的笑声在惠子的耳边响起。
「我一定能击垮你……!这招「脚剪」,遭逢者至今无一倖存的。」
「可恶…!」惠子扭身挣扎,想要脱逃,但身子却不听使唤,完全使不出劲来。
「惠…惠子被缠住了呀!直树,快想办法!」
「糟糕!」
* * *
「惠子!」此时擂台中闪进一阵电光。
「哎呀呀,雷女珊达看不下去,也来参一脚了!」
「江奴!」由于萨托的呼喊,江奴如一阵白色旋风疾飞入场。江奴使出一记飞踢,准备迎战珊达。
「好好干,江奴!让我先来收拾这小姑娘吧。」萨托更卯足了劲夹住惠子,惠子不住呻吟,将身子后仰着。
「惠…惠子…!」珊达屡次想解救惠子,制止萨托对她的摧残,但都因江奴的阻挡而不成。
萨托紫色的嘴,扬起吸血恶魔般的笑,同时眼中满是轻蔑地望着惠子。
「怎幺样,小姑娘,很舒服吧………曾经有六个人像你一样尝到这甜头,但没一个有好下场的,她们不是内脏破裂就是脊椎断裂而死。」
「啊…啊…。」
「对了,其实只有一个人逃过一死;她被我在场上勒得失禁,大小便弄得一地,当时是保住了性命,但从此残废,再也站不起来;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自杀了,所以严格说来,还是没人可以侥倖存活下来的。」
「…啊…。」惠子什幺也看不见了,她只能空望看上面,身子被绞得抽动着。
「雷女珊达受阻于江奴的攻击而无法制止萨托的毒手!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惠子被勒死吗?」
其实,这时…,珊达的声音传入惠子的耳里。
「你们,你们还要从我手中抢走什幺…!我的宝贝,我的爱人,还有我最珍贵的东西都……你们到底还要怎样,汉娜……汉娜…修伯亭…!」
「什幺!你干嘛提到这个名字?」身旁的萨托如此回答。
惠子麻痺的脑袋逐渐感应到珊达的声音。她突然清楚地冒出一个念头;昨晚被珊达袭击后,她要离去时,脸上流露出一种惠子前所未见的深刻表情。
这样的…不是吗?…珊达!
是的…。那是悲伤的表情。接着,惠子又想起与纽顿交手时的她、与芙雷亚交手的时的她…。那时,她满腔的憎恨。那是因为悲伤而引发的愤怒。现在惠子已经能够理解了。对于羞辱纪江的这些人,她也抱有相同的想法啊。
惠子突然杏眼圆睁,大叫一声。「珊达!」
包括萨托,所有的人都征住了。
「我没事的!快把她们打倒!」
「惠子…!」
「臭婆娘!」萨托更用力地夹住惠子。她感到数十倍的痛苦袭来,但已不再呻吟,而是拚命地忍耐。
「惠子…」珊达紧闭双唇。
「我立刻来救你!」珊达转过身,又遭到江奴的迎面痛袭。她避开了右直拳,一伸手纠住江奴的胳膊。
「可恶…!」惠子听见江奴的呻吟,接着是珊达的声音。
「早就告诉你了,江奴。右直拳已经不行了啦!」
「?…嗯!」
「…?由纪子…?」
珊达乘胜追击,把江奴的身体抛向天空,随后补上一记猛踢。
「喔、嗯!」江奴一阵反胃,摔个倒栽葱。
珊达再朝已东倒西歪的江奴迎身飞去,準备来个痛击。她将两腿叉开,一下子就把江奴的脖子给夹住了。接着,珊达以她的脖子为支点,开始以钟摆的方式做一百八十度大回转,吊起江奴的背脊。两人的身体开始在空中旋转。一瞬间,她就被大力地摔在地板上,动弹不得。
哇!哇!欢呼声响彻会场。
「天、天啊!激烈的神乎其技真不是盖的!江奴站不起来。完完全全被击昏了啊!」
「…?由纪子…?」
擂台内又是一道白色闪光。珊达开始向萨托进攻。她对準萨托的侧腹猛踢,使萨托终于不得不鬆开勒紧惠子的脚。
「好个珊达!总算制住了萨托,救出惠子!」
「可恶…!你…!」萨托起身,脸部表情因极度愤怒而扭曲,看起来快要抓狂似的。
「呀!」惠子爬起来,一把揪住萨托的手臂。
「臭婆娘!你?」萨托硬噎地叫不出声。
惠子那瘦弱单薄的双臂紧紧纠住萨托粗壮如巨木般的上半身,两公尺高的巨大身躯就这幺摔个四脚朝天。萨托不支倒地。只见惠子威风凛凛的身影。
「惠子趁势将毒蛇的庞大躯体抛向空中!」
「萨托!」惠子的吶喊声响彻云宵。
「我绝不放过你…!」
萨托站起,惠子腾空飞击。
「绝不放过!」
「啊!」
惠子再度以双脚夹住萨托的脖子。剎那间,只觉得天地逆转。萨托的巨大身躯再次被惠子压在身下,趴在地上。
「弗朗肯斯坦纳!惠子首次展现这超难度的必杀绝技!这对惠子来说已经超越重量及体型的障碍了!」
哇…哇!哇…哇!欢呼声越来越大了。
「…臭婆娘…臭婆娘…你!」
惠子右脚霹雳一踢,重创萨托。
「哦!呃啊!」
惠子连续快攻。萨托只能一一承受,无技可施。在会场内一片震天如雷的观呼声中,开始掺杂另一种声音。
惠子!惠子!惠子!
「真是令人意想不到!现在场内一片『惠子!惠子!』的加油声!惠子和着四起的呼喊,继续猛烈的攻势!」
「这是惠子绝佳的机会!赶快乘胜追击,一气呵成!」
惠子!惠子!惠子!…
武道馆内齐声高喊为惠子造势。
* * *
「直树…!惠子她、惠子她…!」
「惠子…!惠子…!」
* * *
「鸣…喔…。」
惠子突然想起,在比赛开始之前,通往擂台的走道上,有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对她行礼。…啊,那时我为何不回礼呢?喂!你!纪江的,对我最重要的纪江的支持者。为了她你还当真生我的气。看到了吧!这就是我对你的回答…!
「萨托!接招!」霎时,惠子窜到萨托的背后,将她的手交叉固定,再伸头于她的两腿之间。就这样,萨托的巨大身躯就这幺被惠子给整个扛了起来。
「干、干什幺?」
「啊,这是…」
「这是为纪江报仇!」
「你!」
紫色毒蛇的庞然躯体以闪电不及掩耳的速度,被摔在垫子上。惠子竭力一叫,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。
「啊…!」
噹噹!铃声响遍场内。萨托遭受这幺一击,整个身体完全陷入垫中。惠子紧紧抓住萨托。
* * *
「成功了!成功了!太好了!直树!」
「惠子…!」
* * *
「胜负已定了!惠子的无敌绝技──前所未见的「斯普雷克斯」使萨托完全无法招架!」
「超强攻击!「斯普雷克斯」」
「…由纪子小姐…?」
「超强攻击!斯普雷克斯!从前代表日本摔角界的传奇选手,丰田真奈美,她的必杀绝技『日本海旋风.斯普雷克斯』就是一种魔幻的技术。而且…而且…刚刚珊达所展现的『弗朗肯斯坦纳』是那个人的必杀绝技…」
「难道,由纪子,难道…?」
「是…是7年多前下落不明的IWC世界重量级女王…无敌的『白色女皇』──丽子吗?」
「啊!由纪子小姐!你要去哪里?现在还在转播中呢!由纪子小姐!」
惠子起身。立即準备倒数。
突然,她又静止不动。
「…!」
回头一看,珊达还站在那里。惠子突然想到,当她在收拾响尾蛇萨托时,珊达以一副不可言喻的怪表情凝望着她。之前,珊达的声音…。对,一定是这样没错。正是为了这一刻,她做着令人难以想像的锻炼…。那幺、那幺…!
「珊达!快给她致命的一击!」惠子表情认真地向珊达喊。珊达因而吃了一惊。
「惠子…!」
在想什幺呢?珊达的朱唇漾出一股笑容。那是灿烂的笑容。
「没问题!惠子!」
轰隆轰隆!馆内充满了热烈的气氛。
「豪.雷.乱.舞!」珊达对着吃力站起来的萨托胸口,用力撞过去。
「出现了!雷女珊达的超级绝技──跳跃飞踢!」
第一击就对準了萨托的后脑门。时间好像静止似的。珊达入定般动也不动。
过了好久、好久…。
「你…你…」萨托开始吐血,发出最后的呻吟。
「你的眼睛…右眼…!你…你是…!」
「喔喔…」珊达发出低吼,更用力地紧紧勒住萨托的脖子。
「哇啊…!」惠子听见一阵低微的骨头磨擦声,微微地,但却令人不寒而。
「啊…!」珊达的怒吼,不久转变成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喊。
「嗒嗒嗒嗒塔……!」她对準萨托一阵乱踢。
啊…终于要结束了。惠子心中笃定地想。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啊。赢了…真的赢了…我惠子和珊达…赢了。
「塔塔塔塔塔……!」
难道是因为负伤之故?意识愈来愈模糊。但是,惠子可一点也不担心。因为,她的心中不但对于获胜很有把握,而且还有莫名的成就感。惠子完全信任珊达。
「嗒嗒塔塔塔……!」
惠子翻了个 斗,一脚踢开萨托。此时,她终于昏迷,整个人瘫倒在地。但是,在倒地的最后一刻,萨托瞥见了腾空飞跳的珊达脸上发出的一道闪光。
* * *
「太好了…。太好了…。」
「直树…你…你哭了…?」
「谢谢你,惠子。谢谢…谢谢…」
* * *
「梨加…!」
由纪子看到擂台旁站着东洋女子摔角的社长秘书,蓝野梨加。于是她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找她。梨加回头。
「由纪子…」
比赛结束之后,整个武术馆内仍旧闹哄哄地,欢呼声此起彼落,观众的情绪仍然激昂。珊达和惠子两人相视而立,沈默不语。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种光芒。那是信心十足的光芒。她们準备离开会场。两人缓缓步入走道,向同一个方向走去。
离去之际,由纪子瞇起双眼,以炯炯有神的锐利眼神盯着珊达。就如同老鹰捕捉猎物,也好比冤家相逢。由纪子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* * *
四週一片死寂。
之前的生死战让观众如癡如狂。比赛结束后,不知多久,国家武术馆才恢复平静。在走道尽头的房间中,空气潮湿闷热,连一丝风都没有。
在房内的一角,摆着一张小而简陋的床。有一名女子躺在上面。她一动也不动地沈睡着,好像安静地融入这个房间般…。她是一个穿着白袍的瘦弱少女,髮色有如黄昏的天空──原来是江奴。
大概之前被珊达击昏,才被抬到这间休息室来的吧。白袍皱巴巴的。附着在肌肤上的汗珠闪闪发光,微微照亮昏暗的休息室。
萨托早已消失无蹤,不知去向了。
房内笼罩着一片寂静。让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。有个男子静悄悄地出现在门口。他伫立了半晌,彷彿已融入了空气中。男子开始朝江奴躺着的床舖走去。终于来到跟前。假如此时有人在场,一定会错把男人当成幽灵。
房中的微弱灯光映出男人的身影。修长高兆(左加身)的体格,罩着一件黑衫,醒目的金髮令人眼睛为之一亮。他戴着一付墨镜。从他的容貌看来,像是个少年。若是有人瞧见他的脸,必定背脊一阵发凉,吓得发抖。恐怖极了、没错,真是恐怖极了。他那张脸,如恶魔般的冷酷;就像是一张令人不寒而的面具。
少年一语不发地站在江奴的前面,慢慢地,将右手高举过头。他的动作果决,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犹豫。墨镜下的脸毫无表情。江奴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。少年猛地将右手在空中一划,对準江奴的喉头劈下去。在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下,少年的手突然停止在喉咙的正前方。
「战败的话…失去利用价值,就会被收拾,是吗?」
少年缓缓回头望去。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。
门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。原来是梨加和由纪子。
「这可不是在演老掉牙的帮派电影呀!小子!别欺人太甚。」口中唸唸有词的由纪子首先步入房内。她的高跟鞋喀喀地踩在水泥地上。回音在沈寂的屋内显得特别清脆。
「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是不太了解…」
由纪子走进来之后,梨加也顺势跟了进来。高跟鞋发出尖锐的叩叩声。
「江奴不只是我们的最佳对手,也是最重要的朋友。」
「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把她给杀了呀…」由纪子接腔。两人一俯身,做出战备姿势。
少年的反应非常快。不,应该说是出奇的快速。一瞬间,刚才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的少年,咻地消失了身影。
「!」
「!!」
两人马上下意识地做出回应。一眨眼的工夫,由纪子飞快地跑到一旁闪开,梨加则趴在原地不动。少年出现了。他将右手朝空中大力挥舞,产生旋风造成的真空。如果一接触皮肤,就会迸裂出血。他宛如一阵疾风,一记空劈分开两人的空间,以非人力所及的速度攻击着。
「咻咻…!」布的撕裂声。由纪子的衣服右侧腹附近破了一个大洞。她趁空档在地上翻了一记跟头,反射性地掩住破洞。
「由纪子!」梨加发出一声呼喊,向由纪子的方向闪避。
「我没事!」由纪子一边敏捷地变换姿势,一边回答。
少年缓缓地转过头。除了额前的浏海有点紊乱之外,历经如此激烈的动作,竟也眉不皱,气不喘的。在墨镜下的眼睛,究竟是什幺样子呢?他的嘴始终抿得紧紧的,令人无法窥探他的思想。
由纪子飞快地脱去脚上的高跟鞋。
「小心点,梨加!」由纪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準备随时出击,一边叮咛般地喃喃道。
「这家伙可真是来势汹汹呀…!」
少年额前的浏海垂落下来,髮丝轻柔飘逸。剎时…。
「!!」
少年再度消失无蹤。
「小心上面!」由纪子大喊。梨加下意识地用手防备头部。少年如巨鹫般地,猛然朝梨加的脑门袭来。
「咿呀…!」少年对梨加展开一连串的攻击。速度极其惊人,但似乎并非欲置梨加于死地。梨加也无从反击。好几波的攻势使梨加的衣服变得破烂不堪。
锵!
「啊!」
一种微弱却尖锐的声响,像是金属的破裂声。梨加的眼镜掉落弹出,在空中分成两半。她按住额头的手间,徐徐流出一道红色的液体。梨加吓呆了。对敌人而言,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。
少年施出必杀的一击。
「梨加!」
由纪子使出绝招「切水功」,有如闪电劈历般地对準少年金鸡独立的单脚一击。少年终于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个大跟头。梨加藉机逃脱。由纪子乘胜追击,又是一记弹踢。
少年一蹬而起,以左臂抵挡由纪子的猛烈攻击。他盯着由纪子的脸仍是面无表情,但微微透露出愤怒的神色。由纪子想,这是来自心中所生的不安吧!
少年调整姿势,準备开始对由纪子来一次正面的攻击。一阵拳打脚踢,少年毫不留情地反击。
虽然由纪子引退多年,但仍称得上是女子摔角联盟的强中手。照理说,她应该是所向披靡的。不过,这名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。他的每一出手、每一出招,都是精準无比地有如机械般,强而有力,疾疾如风,以致于连由纪子这种高手也感到招架不住。
终于…。
「伊呀!」由纪子往底下挥出右直拳,少年巧妙地闪开。这是致命的危机呀!少年右手大力旋转,由下往上对準由纪子的喉部袭来。
「!」
少年必杀的「贯喉功」并没有刺破自己的喉咙。由纪子不由得睁开了眼睛。原来在房间一角的梨加,在少年进行攻击的时候,猛地抱住少年,与少年双双倒在一旁。
「别忘了我的存在…」
少年一如常例地面无表情,又再度进攻。下过,梨加的这招擒抱似乎已经奏效,多少让少年尝到苦头。若与由纪子等高手相比,梨加自然无法相提并论。动作来说就慢了半拍。
霎时,由纪子开始反攻。她一把抓住少年。
「嘿咻!」
右臂迎面劈向少年的颈项间。这是由纪子最厉害的必杀绝技──美女拉利托尔。
少年遭受重创,踉跄不成步。梨加站在少年背后,手指间咯咯作声。少年的脸上出现一股狼狈的样子。剎那间…
梨加伸出一双脚,箝住了少年的腿,两人交叠在一起。接着,她用力推倒少年。于是出手紧紧纠住少年的头,使劲勒紧。这是梨加的拿手绝沼──跨腿压制拧头神功,STF。
「喔…呀…唉呀…!」挨了梨加这招,原本一脸酷样的少年似乎也难以招架。像面临地狱里的严刑拷打般,少年终于发出痛苦的呻吟,显现痛苦万分的模样。
「胜负已定了!」由纪子说着走向少年。少年受到梨加的束缚,不住地呻吟着。她把脸凑近少年的脸。
「这副德行。我看你是逃不了了!我有很多问题準备问你。你就趁早觉悟吧!老兄!」由纪子神色凝重地说。
方才少年一脸痛苦的表情忽然一扫而空。之后的一瞬间…。…由纪子和梨加一脸茫然,不知所措。少年的身体像怪物似地开始变形,两三下就挣脱了梨加的STF。少年有如脱了疆的野马般逃跑了。
在挣脱之际,少年脸上的墨镜也一併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由纪子和梨加两人面面相觑。这场争斗终于莫名其妙地落幕。
少年大概想,以自己负伤垒垒的身体应付这场二对一的战争必然会吃亏,所以,他才逃之夭夭。少年轻快地朝门口跑去。摘下墨镜的脸,宛如恶魔般的美貌。他瞇起蓝眼睛时的表情,让由纪子和梨加感到似曾相识。少年的身影还来不及去追,就消失在门口。由纪子慌忙地飞奔至门外。只见通道一片沈寂,四下无人。
由纪子回到屋内,和梨加一起走近仍未清醒的江奴身边。
「是不是刚刚的比赛,让她元气大伤,才变成这样的?…不然,就是累垮了…」
梨加掏出手帕,轻柔地在江奴的额间擦拭。她斗大的汗珠,被擦得一乾二净。
「那家伙站在身边,她竟然还能睡得如此安稳…。」
「那家伙可真不简单呀…。」由纪子接腔说道。
「他真有本事,太厉害了……他的每一击都不带丝毫感情。不管再强的搏击手,都一定会脸红心跳的吧…。跟他交手,感觉好像不是跟一个人类对打。…杀人魔…不、说是「杀人机器」也不为过…。」
「…果然…女子摔角联盟……」梨加点头。
「也只能如此解释了。……我们必须做好心理準备,IWC并非单纯的只是摔角联盟。这其中必有隐情。」
周围是一片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沈默。对于已和这位非比寻常的敌人交过手的两人而言,心中更担忧的是被设定为目标的惠子和雷女珊达。到底今后IWC会採取哪种攻击方法呢?希望惠子、珊达能应付得来才是呢…。
「唉呀…惠子…。」梨加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。
由纪子决定将自己满腔的疑惑说出来。
「喂、梨加…」
「什幺事?」
「一定没错。她…雷女珊达一定知道丽子学姊的行蹤…」
「?…我也这幺想…」
「要是、要是……要是她……。」
这时,江奴发出轻微的呻吟,缓缓地睁开眼睛。
「…?」
「江奴!」
「…啊?」跟前一片迷濛的江奴,不声不响地环顾四周。终于,她发觉似乎有两个人在瞧着她。慢慢地、慢慢地,她的脸上好不容易有了表情。
由纪子和梨加完全相信,她就是她们熟知的那个江奴。她就是百份之百、如假包换的武术家──江奴。
这时的江奴,又是什幺样的心情呢?从她的表情中,焕发出一股由纪子、梨加从未见过的神色。它混合着悔恨、困惑及深深的悲哀!到底IWC掌握了什幺把柄,会让江奴如此进退两难?…由纪子、梨加望着江奴,心中一阵绞痛。
「由纪子、梨加…。」
两年不见的伙伴,竟然是在今天这种情形下重逢…江奴抿紧嘴唇抱住梨加,把头埋入梨加的怀中。由纪子伸手拍抚她的肩膀,却发觉江奴正在微微地颤抖着。
「由纪子、梨加…我…我…」
「什幺都别说了。没事了,江奴…」
「对,我们了解…我们了解的。」
三名女子就这样静静地沈默着,许久、许久…。昏暗的房中,再度笼罩着寂静。但是这次的气氛却是令人喜悦的。
* * *
张开眼睛,惠子才发觉置身在自己的公寓中。她立刻察觉到珊达正坐在一旁照顾她。
「啊!太好了!你终于醒了!」蓝色面具下的朱唇扬起了优雅的微笑,今人感到好温暖。
「我、我…」
「萨托的勒紧功还真厉害。你在擂台上昏过去了!」
「比、比赛呢…」
珊达笑而不答,只以右手做了一记V字的胜利手势。
「珊达,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?」
珊达制止惠子起身的动作。
「你还是得休息休息。因为医生说不必住院,我才把你送回来休养的。所以,你至少今晚得好好睡一觉!」
「嗯…好…。」惠子又躺回床上。
两人互相凝视了好一会儿。在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气氛中,珊达首先打破沈默。
「嗯、这…你听我说好吗?」
惠子静静地看着珊达的脸。珊达犹豫了一下,又接腔道;「是关于昨晚的事…。」
惠子面露惧色,脸颊一片通红。
「请相信我。我绝不是有意轻薄你。而是…而是…哎呀!我也说不上来。…我只是觉得,你应该会明白的。……嗯,我知道我是太任牲了点。只是,当时我是真的那幺想…。」
「…。」
「我还不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…,我还有必须制伏的敌人。萨托就是其中之一。」
「果然…!」对于惠子的直接反应,珊达报以优雅的一笑。
「果然,我就知道!那时你把最终回合交给我时,我就知道了。那时,我好高兴喔…」
「…。」
「谢谢!我还要再谢谢你一次。拜你所赐,我才能打倒这寻找了7年的仇家之一。」
「7年?」
「谢谢!真的好谢谢你…。」珊达顿了顿。不知她是否想到了什幺,又岔开视线,陷入沈默中。
「所以呢…」珊达再度开口道。
「为了打倒所有敌人,必须学会如何去爱女人。所以…」
「…嗯?…」惠子默不作声。
「因此,我…,对你…。」珊达不再说话,代之的是一阵沈默。
惠子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,不断地翻腾着。她现在根本无法说出这种感觉,不,应该说是根本无法清楚表达这种心情。不过,对于初次见到珊达时的那种说不上来的疑惑,这时心中总算有了底。
这次换惠子先打破沈默了。
「珊达…」惠子把话打住,脸上流露出娇羞的风情。但,这是种平静的表情。
「我就直呼你为珊达,如何?其实,我已经约略知道你一定与IWC有关…。」
「…。」
「而IWC现在也盯上我了…。我想,我们应该通力合作才是。」惠子边说边从床上爬起来。一想到不知道是谁帮她换掉比赛的衣服,就觉得两颊发烫。她慢慢地解开睡衣的钮扣。
「我…準备好了…」惠子低语着。珊达也一一褪去身上的运动衣,轻吻她的脸颊。
惠子脱去上衣后,接着,也褪去下半身的衣物。两人的身上只剩内裤。面对珊达,惠子害羞地撇开头。
「嗯…真不好意思…」
「那把灯关上好了…」
「好…。」
不久,房间变得一片漆黑。从窗 的缝隙中洩入一抹月光,隐约地映照在珊达雪白的胴体上。珊达一曲身,小小的白内裤就滑落在地上。惠子也紧接着脱去内裤。
两人裸程相对。珊达紧紧抱住惠子。两人身体交叠。惠子感到珊达柔软的肤触。昨夜的那些不安、烦燥完全一扫而空。两人嘴唇交叠,发出娇喘,双双倒在床上。
心中充满着温暖的感觉。惠子张开双唇,使珊达的舌尖顺利地伸入。她热情地回应着,也伸出舌尖抚弄珊达的唇。俩人就这幺紧紧相依,不断地吻着。
突然双唇依依不捨地分开,俩人在短短的距离间互视。不久,再度热烈地黏合在一起。
珊达的唇沿着惠子的唇,向脸颊游移。含住左耳,轻柔地啮咬着。惠子感到一阵心蕩神驰的快感,像电波般地流窜过背脊…。此时,珊达的唇又含住另一边的耳垂,又是一股电流…。
珊达的手奔走在惠子微微颤抖的柔软双峰之间。她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,轻轻地撩拨坚挺的乳头,再以手掌覆盖、揉弄。惠子发出一声长歎。接着,珊达的唇自耳垂滑落在惠子的粉颈,向她那饱满的双峰推进。她吻着她的乳房,并用手指来回磨擦,惹得她的乳头坚硬有如红豆。惠子弓起身体,忘情地享受这无比舒畅的快感。珊达吮着乳头,发出「啾!啾!」声。
「啊…珊达…好温柔…」
「这样舒服吗?」
「啊…好舒服…好舒服喔…」
惠子紧紧抱住珊达的头,长髮自脑后泻下,髮丝轻柔地碰触光滑的背部肌肤。珊达把手滑向惠子的腹部。当她降至小腹时,惠子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。珊达察觉到这一点,便将唇凑到她的唇间吻着。
「…嗯…嗯…」
珊达盖住惠子的嘴,一手探入下体的私处,滑入秘道中。她的体内澎湃着阵阵热浪。那儿都湿透了。她轻柔地以手指揉弄撩拨。当珊达碰触到惠子膨胀的敏感部位时,她吐出了长长的歎息,身体剧烈地震动着。
「啊…!珊达,我…我…!」
「…不要急…」珊达轻轻地在她耳畔低语。惠子已极度兴奋。
「别一个人独自享受…我也要…」
珊达抓住她的一只手,慢慢地领她进入私处。惠子感到指尖滑溜溜地,不禁发出急促的呼吸。
「啊…好…好舒服…」
满足感。是的。这种感觉,如同置身于神魂飞驰的仙境之中。珊达竟能让我有这幺美妙的感受…。啊…啊…啊…。其实,直到现在,惠子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。所以,还是无法厘清自己心中的疑惑。不过,现在的她已完全忘记疑惑,她坚信自己再也不会怀疑什幺了。
两人继续互相爱抚对方的身体。不久,惠子发觉珊达的身体发出颤抖,似乎快要到达高潮的峰顶。而自己在一瞬间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快乐。
珊达,我已经欲仙欲死了呢…。和你一样的快感……
「啊!珊达…!」
「惠子…惠子!」
两人同时迎接高潮的来临。珊达的身体猛然一转,发出痛苦的狂叫,长髮飘然摇曳,上半身前后大幅震荡。惠子微微地抽泣,颤抖着抓紧床上的被单。
快感逐渐消褪,两人瘫痪在床上。两人的身体紧紧相依。惠子感到一阵晕眩。珊达站在跟前。赤裸胴体。月光映照在她的脸上,透过面具,惠子第一次看清珊达的眼睛。
左眼的瞳孔是黑色的,只不过…只不过右眼的瞪孔竟然是…竟然是青色的…。是的,青色的眼睛。而且…
惠子感到犹如在梦中。啊…,这究竟是什幺颜色呢?像晴空、像大海,反正是那种令人怀念的蓝色就对了。
* * *
隔天早上天气晴朗,万里无云。街头处处阳光和煦,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春风送来的花香。
这个早晨,惠子与珊达一起前往东洋女子摔角总部。在楼梯间,珊达回头凝视惠子,露出亲切的微笑。
「天气总算放晴了,惠子。」
不过,惠子的心情却不好,一脸凝重。珊达也注意到了。
「…你在想纪江的事吗…」
「嗯…。」惠子点头。眼里露出悲伤的神色,低下头。
「要是…要是纪江她…她一直…要是一直那幺惨,那我岂不…」
纪江以一个女人家当摔角选手,却受到那幺大的屈辱。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。如果她为此丧失了做一个摔角手的斗志,我们也不能怪她。不过,如此一来,我这一辈子将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。因为,我把我最好朋友的未来之梦给捣毁了。
珊达也低头不语。
「惠.子!」
裙子之中,内裤里面,下面那个令人感到不好意思的「凹洞」,有种强烈的异样。
「唉呀…!」
有人突然自惠子的后方,朝臀部一打。惠子惊讶地回头一看。
「纪、纪江?」
「啥罗!你们两位。早安!」
完全没看错。跟前的的确确就是纪江。
「讨厌呀!惠子!怕个什幺劲呀!你的屁股倒是很有弹性嘛!」
惠子苦着一张脸,快要哭出来似的。纪江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。
「哎呀呀!惠子!难不成你还在替我耽心吗?」
「…。」
「哈啥哈…!安啦安啦!只不过是在观众面前脱光光,我纪江才不会放在心上呢!更何况…」纪江笑盈盈地说。
「就这幺被那种人渣打败,岂不是丢我们女人的脸?」
惠子相当清楚。那是种无忧无虑的笑脸啊!
啊…。
惠子不由得落下斗大的泪珠,眼泪不听使唤地一直滴下来。她一声不响地紧紧抱住纪江,纪江也默默抱着她。站在一旁的珊达,在微笑的红唇中,仍是一抹优雅与自信。
阳光灿烂地包围这三个人。抬头一望,天空万里无云;就像惠子昨天看见的那种蓝色,是那种湛蓝、美丽。
插曲 再生
「弟弟说,会把你安排到尼斯的一家医院,那边和家里的亲戚有点交情。喏,这是联络电话。当然最好一切都秘密进行。对手是IWC,可不能轻敌呀,知道吗?」
「纪江…」
「喏。这是旅费和生活费。」
「梨加…。」
「我想,你也了解,去法国是非坐飞机不可的。万事小心了。反正,别出什幺差错才好。」
「知道了。…谢谢…让你费心了。」
「保重呀、江奴。」
「嗯…。对了,代我问候「雷女」。这次可别输了喔。」
「你真是神通广大,连她的事你也知道啊。」
「…。」
「…江奴?」
「抱歉。只是我现在什幺事都不便说。就算她知道丽子的行蹤,只要一天不取下面具,我就没资格透露她的来历…。」
「…还有。那个惠子,算是个优秀的选手。代我向她问好。别输给IWC哟。再战一回合吧。懂吗?」
「…再会。纪江…梨加…」
「…你放心吧。」
「再会了,江奴。」
「你可得平安逃离呀…。」
「「风不会止息,永远循环不已」。后会有期。再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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